从南宋到明初程朱理学处于统治地位心学的影响不大明成祖朱棣下令
从南宋到明初,程朱理学处于统治地位,心学的影响不大。明成祖朱棣下令编纂《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程朱理学被指定为官方哲学。直到明中叶,心学集大成者王守仁的出现方使心学势力大增,并一度压倒程朱理学。王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因隐居绍兴阳明洞并创办阳明书院,世称阳明先生。王守仁在年轻时相信过程朱理学,他按朱熹“即物穷理”的办法格竹子失败后转向陆学。他的基本思想与陆九渊一致,后人将陆学与王学合称陆王心学。
《监本四书》书影王守仁继承陆九渊“心即理”的观点,建立了心学体系。他认为心外无物,形形色色的事物都是人心显现出来的客体。“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心外无物,当然也就意味着心外无理。针对朱熹“析心与理为二”的观点,他说:“夫物理不外于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无物理矣。”总之,在他看来,心、物、理三者是一回事。他从内在性、主体性出发构筑了“道德形而上学”的根基。
基于心理合一的心本体论,王守仁提出“致良知”之教和“知行合一”说。他认为认识的对象和泉源都来自心中固有的良知。“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人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他所说的良知是指人的道德意识,他认为这种道德意识要靠自我发现,不必向外探求。向内用功发现良知的过程叫作“致良知”。致良知和穷天理是一致的:“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良知既是知,又是行,所以他认为知行合一:“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他强调《二程先生全书》书影知行统一,重视道德实践,主张在事上磨炼,有合理的因素,但严重混淆了知行的界限。他把良知看成真理的标准,认为“良知便是你自家的准则,便是你的明师。”这种不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的思想比较充分地体现出理性主义精神,要求摆脱程朱理学教条的束缚,包含着思想解放的因素。但在“存天理、灭人欲”这一理学的基本观点上,王守仁同程朱倒是一致的。他声称“减一分人欲,便是复得一分天理”。这就表明心学同程朱理学虽有分歧,但它毕竟是宋明理学的一大分枝。
朱熹行书墨迹宋明义理之学到王守仁这里便宣告终结了。王学末流束书不观,流为“狂禅”。到明末清初,宋明义理之学终于被考据之学取代。
到清末,义理之学再次抬头,出现了清末今文经学。他们对脱离现实的考据学派表示不满,主张结合政治改革阐扬儒家义理。清代今文经学的创立者是庄存与(~),他著《春秋正辞》,撇开名物训诂,专讲“大义微言”。刘逢禄(~)承继外祖父庄存与所传家学,著《春秋公羊经何氏释例》,发挥东汉何休《公羊解诂》中的“张三世”(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之说。刘逢禄的学生魏源(~)和龚自珍(~)才真正把清末今文经学的义理探讨引向现实政治。龚自珍主张“展布有次第,取舍有异同,则不必泥乎经史。”魏源利用《公羊传》讥切时政,提出变法改制思想。廖平(~)也是清末今文经学中有影响的人物,他断言古文经是西汉末刘歆伪造的。廖平的这一看法为康有为(~)采纳,他在《新学伪经考》中指斥刘歆为帮助王莽篡汉立新伪造“古文经”,拉开了近代批判封建旧学的序幕。康有为作《孔子改制孝》,注《论语》、《孟子》,利用《公羊》学提出“三世进化”说和“世界大同”论,宣传资产阶级民权、平等思想。康有为阐发的“微言大义”实际上已超出了儒学的范围。他是清末最后一位今文经学大师,也是近代维新派的启蒙思想家。他抨击理学和汉学绞杀理性,呼吁“开智”、“求仁”,在义理之学中找到突破儒学藩篱的缺口。
考据之学
考据之学为汉代古文经学所开启。古文经学讲究名物训诂,注意从文化传统的角度阐发儒学。顾炎武像但是,由于古文经学家未能同谶纬神学划清界限,限制了考据之学的发展。考据之学的长足发展是在清代。清代考据之学亦称“朴学”,因其打着恢复汉代古文经学的旗号,又称为“新汉学”。清代考据之学是对宋明理学的反动。明亡之后,一些有识之士痛定思痛,深刻反省江山易主的历史教训。他们认为宋明理学空谈性命、脱离实际所造成的理论偏差是明亡的原因之一。为了避开宋明理学的误区,他们主张从经典出发重新挖掘儒家义蕴。
清代考据学的创始人是明末清初杰出的思想家顾炎武。顾炎武(~)字宁人,初名绛,曾化名蒋山佣,江苏昆山人,学者称亭林先生。清兵入关后,他和家乡父老兄弟一起毁家纾难,组织义军抗清。江南沦陷以后,他一直奔走各地,联络义士。他曾十谒明孝陵,准备举事以图复明。晚年深入西北,卜居华阴、富平一带,致力于学术研究。他多次拒绝清廷征召,不惜以死相抗,曾表示:“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若必相逼,则以身殉之矣。”针对宋明理学“明心见性之空言”,他提出“经学即理学”的口号。他“引古筹今”,主张经世致用,提倡实学,厌恶空谈,要求把儒学当作“国家治乱之原,生民根本之计”。他指出,在孔孟时代并没有单纯的理学,理学本来寓于经学之中。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汉代,汉儒治经注重名物训诂,仍不脱离经世致用的宗旨。只是到了宋儒才附会经典,空谈义理,到明代甚至发展到“束书不观,游谈无根”的程度。他痛斥王学末流“置四海之困穷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在他看来,宋明理学之所以流为空疏的虚学,是因其接受佛教禅学所致,从而离开了儒家的实学传统。
针对宋明理学的弊端,顾炎武提出两点主张:一是正本清源,一是由器求道。他说:“经学自有源流,自汉而六朝,而唐,而宋,必一一考究,而后及于近儒之所著,然后可以知其异同离合之旨。如论字者必本于《说文》,未有据隶楷而论古文者。”为了弄清源流,他主张先从音韵训诂入手。他写出《音学五书》,奠立了古音学的基础。针对宋明理学家的道器对立论,他提出:“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顾炎武故里非器则无所寓,说在乎孔子之学琴于师襄也。”他认为道器二者是统一的,要真正由器求得道,除了读经书之外,还应当深入实际,同客观事物相接触。他毕生身体力行,实践着自己的主张,一边读书,一边考察山川地理、世俗民情,取得丰硕的研究成果。他写的《日知录》“凡经义、史学、官制、吏治、财赋、典礼、舆地、艺文之属,一一疏通其源,考证其谬误”,是清代考据学在初创阶段的代表作。